第38章 告别_断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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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告别

  第二天是星期日,蒋筝一整天都没有提起这件事。

  晚上的时候她找了个酒店,孟奇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脑,眉头拧着,时不时出去打两个电话。

  蒋筝洗澡,护肤,换衣服,一套都折腾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,他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。

  然后她坐床边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,十一点多,又撂下,盘着腿看孟奇然。

  蒋筝t恤中间有一小块被水洇湿了,她点根烟,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,盖子被她拨弄得一开一合,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。

  整个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,只有她手里打火机的声音和孟奇然时不时按键盘的声音。

  像是思索了许久,她倾过身开口,“你想”

  话没说完,手机响了,蒋筝看到屏幕上亮着的“妈”。

  昨天孟奇然刚去过星竹,这时候焦亦竹给她打电话,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。

  蒋筝当时想的是焦亦竹是不是要问问自己男朋友的情况,对于焦亦竹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这件事,她一点都不意外,在二中谈恋爱的时候虽不说轰轰烈烈,但也算得上人尽皆知。

  然后孟奇然抬头,看她,她看回去,孟奇然问她怎么不接,她没说话,当着他的面按了接通。

  电话那头的焦亦竹正和孟建成闹完没多久。

  虽说孟建成这人没什么事业心,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满脑子海誓山盟。

  但也正好是因为这点,他以为自己和焦亦竹是感情深厚,得知她做的那些事后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与利用,他不能接受。

  当初焦亦竹为了弟弟的病回b城,身为老同学的孟建成帮了不少忙。

  起初他没什么别的想法,后来焦亦竹和他聊高中时代,聊她少女时期对他隐晦青涩的感情,一来二去,也就成了。

  “妈。”蒋筝叫她。

  孟奇然搭在键盘上的手指一顿,蒋筝没看见。

  “你是谈恋爱了对吧?”焦亦竹声音挺疲惫的,蒋筝有点意外,在她印象里焦亦竹好像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。

  “嗯。”蒋筝应。

  “多久了?”

  “一年多。”

  “你知不知道你谈的是谁!”焦亦竹开始喊,喊完就咳嗽,蒋筝听见电话那头有细碎的玻璃碰撞声。

  她有点懵,下意识向孟奇然看过去,他坐直了,腰杆挺着,在沙发上喝茶,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。

  孟奇然嘴唇抿成一条线,蒋筝知道他听见焦亦竹喊的那句话了。

  然后她没出声,电话那头是焦亦竹粗粗的呼吸声。

  焦亦竹又开口,刚发出来一个音节,蒋筝就把电话挂了,焦亦竹接着拨过来,她不接,调了静音,把手机扔到了床中央。

  孟奇然看过来,他叫她的名字:“蒋筝。”

  “嗯。”蒋筝光着脚走到他身边坐下,弯着腰,手肘拄在膝盖上,侧身盯着他。

  她就是想听孟奇然亲口说。

  然而孟奇然先把灯摁灭了,留一盏地灯,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变了,铺天盖地式的暧昧。

  他上半身压下来,手从蒋筝的腰和沙发间的空隙里穿过去,指节蹭着腰窝,蒋筝抽手按住他的小臂,没让他继续。

  “开灯。”她说。

  孟奇然不动,他说蒋筝,你相信我吗。

  蒋筝反手撑着沙发坐直,反问他:“你想让我想信什么。”

  孟奇然笑,他侧头拿过来烟灰缸,点了支烟,说:“筝,你一直特好奇我最开始见你的时候为什么总针对你对吧。”

  蒋筝掌心沁出一层薄汗。

  “我和你说过,”孟奇然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,“我妈自杀了,我爸跑了。”

  “你知道我妈为什么自杀吗,因为我爸出轨,出轨的对象逼的。”

  “我恨她啊,我怎么能不恨她,”孟奇然话说得慢,这会儿最后一撮烟灰也落入了烟灰缸,他把烟头摁灭,又拿过喝剩一半的茶倒进去,“你是她的女儿,你说我恨不恨你。”

  蒋筝心头一震,眉心刹那间皱了起来,听孟奇然说前面的话时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,最后一句话落地,像一把刀直直插入心脏。

  脑袋是空白的,眼睛发红,快掉下来的眼泪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
  她就是这样,能忍,能装,不肯让自己占半点下风。

  “所以呢,”蒋筝一开口,强装的镇定顷刻间化为乌有,声音是颤抖的,然后她安静了三四秒,继续说,“从最开始说的喜欢也都是假的。”

  “不是。”孟奇然回的干净利落。

  “不是个屁!”蒋筝捞过茶几上的杯子,猛地起身面对着他,后退了几步,扬手将杯子摔碎在他面前,声音清脆,地上全是玻璃碎渣。

  这套动作下来,也不过几秒钟。

  孟奇然上前握她的手,握的牢,蒋筝的手冰冷,被他捏得发红,他又松了点劲儿。

  蒋筝抬头瞪着他,眼睛更红了,心里还存了点念想,她问孟奇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。

  “我爱你是真的,我没想过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,”孟奇然语速变快,“筝,我不想瞒你,但没那个胆量跟你摊牌,我怕你接受不了。”

  孟奇然的手往上移,扣住她后颈,抵着她额头,情绪也开始失控:“我他妈恨不得把我有的都给你,你说我爱不爱你,爱不爱?”

  每问一遍,手上的力道就重上一点。

  蒋筝胸口起伏,她紧紧咬着嘴唇内侧,盯着他的眼睛,对峙了三分钟,然后肩膀突然塌了下来,她浑身的力气都卸下去了,撑了这么半天,累。

  她深吸一口气,说:“我觉得你更爱你自己。”

  然后这场长达一年多的隐瞒终于摊开,孟奇然起初打了一个谎,用了更多的谎来圆。

  蒋筝的态度也摊开了,孟奇然心是慌的,两人的额头还紧贴着,这块的皮肤比别处灼热了不少。

  孟奇然的指腹擦过她后颈,像一阵电流穿过她的身体,他说:“筝,就这一件事。”

  “那你昨天去哪了?”

  此话一出,孟奇然手上的动作停了,他垂下眼睫,没有回答。

  蒋筝用力推他的胸膛,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,她恶狠狠地说:“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!”

  是啊,她只见过这一次,那她没见过的呢。

  接着眼泪就往下掉,整个人发虚,软绵绵的,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。

  “你想过我的处境吗。”孟奇然忽然问了一句。

  蒋筝不言。

  “你想过我去星竹是为了什么吗!”他也崩溃。

  蒋筝抱着臂,眼里带着层泪看他,空调的暖风充斥着整个房间,但她还是浑身发冷,她说:“我不想知道了。”

  随后她扭头要去换衣服,手臂猛然受力,被孟奇然往后拉,她毫无准备,直接被甩了过去,一脚踩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。

  扎眼的红色在脚底蔓延开来,触目惊心地落在地上,令她头皮发麻。

  孟奇然赶紧上前,这会儿见蒋筝受伤他情绪稳定了不少,一直念着对不起,手刚伸过来就被她一口咬在小臂上,是真的下了狠手,直到一圈牙印渗出淡淡的血丝蒋筝才松口。

  他就像没痛觉一样,揽过蒋筝的腰把她抱起来,然后蒋筝又咬他的肩膀,被他放到床上。

  孟奇然给前台打电话,要医药箱。

  蒋筝把手机拿回来,焦亦竹的未接电话打了十几通,最后发来长长的短信,内容和刚才孟奇然讲的无异,只不过带了更多个人揣测的内容和浓浓的个人感情。

 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,叫万念俱灰。

  后来前台按门铃,孟奇然给她处理伤口,她疼得直抖,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,她什么也不想了,想不通,就盯着天花板发愣,眼泪无声地往下掉,孟奇然抽出一只手擦她的眼泪,然后和她说话她也不搭腔,那些话落到她耳朵里都变成嗡嗡的一片。

  纱布缠在脚上,蒋筝很快下床,接着换衣服,孟奇然沉默着看她,在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之后说:“我走。”

  蒋筝手上的动作停下来,把包扔到沙发上,径直钻进了被里,然后把被子往上拉,只露眼睛在外面。

  她背对着门口,听见孟奇然叹气的声音,然后听见他的脚步声,最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。

  又过了几秒,她闭上眼睛。

  这感情在她这已经画上句号了,权当飘零的一场梦。

  焦亦竹发来的短信里还有别的内容,她要把蒋筝送出国。

  虽说她这人心狠手辣也铁石心肠,但到了这份上,自己一手经营的局面被孟奇然打碎,她也怕孟奇然把手伸到蒋筝身上。

  翌日蒋筝去见她,先把白薇的事和她说了,焦亦竹答应得痛快,周柏宇的黑料不会再花一分钱去压,还顺手把原来的黑料给了蒋筝,蒋筝让丁瑜去处理,她没精力了。

  这个刚有起色的小爱豆也彻底迎来了雪藏的命运。

  网上的粉丝们骂声一片,说公司不作为。

  蒋筝问她现在大一怎么出国,焦亦竹说能用高考成绩申请,然后她就应了下来。

  焦亦竹的办事效率确实快,联系中介,整理资料,一气呵成,前前后后也没花上太多时间。

  从星竹出来那天蒋筝见过孟奇然一次,风吹得大,钻进袖口里衣领里,然后吹乱她的头发。

  两人后来去了咖啡厅,还是星竹对面那家,里面放的音乐悲伤,蒋筝听出了凄凄惨惨戚戚的意思,她拿小勺子搅杯中的咖啡。

  “像在桥洞下喝咖啡啊。”她故作轻松地打趣。

  孟奇然坐对面,手指泛白,他说:“蒋筝,你别这样。”

  “我哪样?”蒋筝眉梢轻挑。

  “我们”

  他话说一半,被蒋筝打断,她说:“就这样吧,我要走了。”

  然后她抬眼,漆黑的眼睛里带着埋怨,盯着他接着说:“孟奇然,你他妈最好前程似锦。”

  语气平缓,轻飘飘的像折断一根树枝一样容易,其实她每说一个字就往心里砸一下,被砸成了血糊糊的一片。

  孟奇然发微信收到的是红色感叹号,电话也打不通,蒋筝把他的联系方式全拉黑了。

  但蒋筝过得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好,而后的一个星期里她没去学校,住在焦亦竹家里,也可以说是她自己的家。

  谁的电话也不接,连丁瑜的也不接,最后把手机关机。

  每天睡醒后,嗓子里是带着血味的疼。

  阳台上被她弄得都是烟雾,还有捏扁的易拉罐,她腿上摊开一本书,能不能看下去只有她自己知道,焦亦竹看她这样,叹一口气,然后默默收拾一片狼藉。

  蒋筝盯着阴沉的天空,吸进一口寒气,她问:“你们分手了吗?”

  焦亦竹说:“分了。”

  蒋筝看她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,她是一切事情的源头,然后她说:“以后别再和他们家扯上关系。”

  焦亦竹此时往客厅走,给她落下一句:“知道了。”

  最后焦亦竹给她把学校申请下来了,本来蒋筝可以在国内待到明年九月,等开学再去英国,但她不想再留在这里,索性直接飞了过去,提前适应环境,就当度假。

  所以后来的年,她自己一个人,在异乡过的。

  过年前一天飘雪,雪粒子打在窗上,蒋筝发了高烧,模糊间看见一个特像孟奇然的人影站在楼下,她暗嘲自己烧出幻觉了,然后把窗帘拉紧。

  青春就此落幕,而她也和那段从偏执开始的感情告了别,不会再去回忆。

  从此往后,都好好生活吧。

  再见,孟奇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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